2008年，遭遇创业团队集体出走后，李学凌只能宅在家里通宵打魔兽释压。

他半夜对着屏幕大喊“怎么那么笨，人家对魔法免疫，还出什么魔法啊，再这么菜就不带你玩了”。

后来他一怒就做了YY。

游戏玩累了，女主播就开始唱歌，后来就有了公会和打赏，接着有了直播和喊麦，最后引爆了直播风口，从去年的千帆竞发到现在的百花凋零。

看，中国互联网故事，往往有一个你想不到的开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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YY上有MC调侃老板李学凌：“就是这个胖子，当年被网易开除了，搁自己家服务器做了个YY，现在老狠了。”

MC惯于夸张，但也抓到部分关键。2005年，正是在网易受到打击，媒体人之路走到顶点，李学凌才决心离职，自己创业。

那年，31岁的李学凌担任网易总编辑2年，带领网易新闻流量实现几倍增长。

他琢磨着把房产、游戏、汽车和科技等4个频道独立出来，自负盈亏，做成各个领域的老大。

正准备大干一场的时候，网易房产被卖给了搜房网，李学凌在交易结束后才得到通知。

离职网易后，李学凌创业的第一桶金是雷军给的100万美元。这得益于李学凌曾经的IT记者经历。

1997年，从人民大学哲学系毕业后，李学凌在《中国青年报》当了5年IT记者。

大学四年，他泡的最多地方是学校机房，不是聊天，就是用汇编语言写程序。

采访时，他比一般记者想得深，他问张朝阳：“你为什么不做搜索？”对雷军说：“金山毒霸没有赛门铁克好。”

雷军恨他嘴巴毒，却承认“他批评我们的东西还是讲在了点子上。”

那几年正是中国互联网的童年时期，李学凌与雷军、周鸿伟、丁磊、马云都结下了不解之缘。

然而，采访怼人是一回事，自己创业是另一回事。

李学凌尝试过做过一款RSS博客订阅产品狗狗，上线半年就无奈自宫，“狗狗的问题是创作者缺位，没有互动。”

后来，他又回归到在网易时的未竞之业，做垂直的游戏资讯网站，多玩。

2005年，中国网游游戏产业爆发，盛大、九城相继上市。魔兽世界等游戏影响了一代玩家，也带来资讯和社交需求。

多玩最初以提供游戏资讯为主，但李学凌发现，比起不痛不痒的游戏新闻，玩家对实用的数据库需求更大。

围绕魔兽专区，多玩创立了魔兽数据库，并建立了著名的公会系统——通过会长的组织，玩家们结成数万个公会。公会一呼百应，玩家也比一般的散兵消费更加稳定。

这些都为后来的YY打下了基础。

2008年，多玩已经做到游戏资讯类第一名。

资深玩家李学凌又开始想，大家打游戏的时候为什么还要打字呢，这个实在太痛苦了，能不能在打游戏的时候通过语音自由聊天？

当时，市面上已经有了ISpeak、新浪UC，但用起来老有延迟、掉线。

“既然你要用九十九招打他，为什么不用一招把他打死？”李学凌做YY语音，奔着最核心的问题去：不卡，不掉，不延迟。界面丑什么的，可以慢慢再改。

YY语音正在测试的时候，李学凌遭遇了核心技术团队的集体辞职。

那时，他只能通宵打游戏缓解痛苦。而在打游戏过程中，语音掉线，上火，更坚定了他要研发一款不掉线的语音工具的决心。

YY语音果然凭借不卡的终极一招，打败了其他对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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哲学系毕业的李学凌，喜欢追问本质。

有了YY语音后，多玩的魔兽公会里，自发的社交和娱乐秀场正在萌芽。

很多用户在不玩游戏的时候也开始挂机，大家在 YY上进行各种游戏交流和K歌等娱乐活动。有女主播的频道人气会更旺。

李学凌开始有意识地引导游戏公会聘用女主播组织活动。

游戏公会逐渐扩大到娱乐交友公会。

2008年，网络直播还没有进入主流视线，YY上就已经有了聊吧、酱油团、K歌等公会。

嗲声嗲气的妹子，成立军团，打擦边球吸引小粉丝买股东。游客也可以买黄马（积分），换取在交友公会发广播的机会。

中国网友一直被认为不愿意在网上消费，为什么在YY上表现出了强烈的付费欲望？

李学凌仔细琢磨了这个事儿：三四线和农村草根，除了打麻将，县城KTV，就是混迹网吧。“在YY上出现这种局面，是当下草根的选择太少了。”

他们的无聊和空虚，就是巨大的商机。

用贪嗔痴赚钱，是他的名言之一：“互联网给你提供最核心的服务是免费的，但是如果你在上面有非分之想就得要交钱。”

以前的门户网站，商业模式主要是做广告，都想挣高富帅的钱。而YY和多玩，就是要为被忽视的草根服务，不仅提供最专业的服务，还要让他们拿出钱来。

“如果你把用户当朋友的话，你能够获得的东西远远超过你把用户当读者。”李学凌曾在演讲中举例，YY上的主播，推荐用户买瓜子一个月都能产生2亿的营业额，有一个主播一年在这上面的纯利润能有2000多万。

直到2012年，更名欢聚时代的YY在纳斯达克上市，YY和李学凌才更多出现在公众视线中。

外国媒体评价YY是一个“太中国”的故事，在外国没有类似的商业模式，他们将YY描述为“有些不可思议的Skype、Zynga和《美国偶像》的混合体。”

抓住围观者之后，YY上崛起了一个新的创业群体，他们的起步很简单：几平方米的直播间，电脑、麦克风、摄像头，一个新主播就诞生了。

主播的绝技是喊麦，这是一种类似数来宝和东北二人转的草根版Rap。

有网友调侃，任何句子，只要加上“这、那、我、你”就能变成喊麦。床前，这明月光，疑是，那地上霜，举头，我望明月，低头，你思故乡……

喊麦的核心是骂人，骂得越狠，越有创意，就越能受到追捧。“为你痴，为你狂，为你我 TM 耍流氓，曾经占据我心房，现在上了别人床。”

喊麦文化的流行，导致后来的YY上，顶级的MC都是男性，他们的攻击性更强。

主播也是一群主要来自三四线和农村的年轻人，他们文化水平不高，讲究江湖匪气，嘴上挂着江山美女，喜欢发表愤世嫉俗的言论。

曾有男主播公开大喊：我就初一文化怎么地？你们谁比我学历还低，说，你们谁比我还低？

有主播把这种围观骂人的现象总结为：来这的都是被生活操翻的人，在这儿感受一下操翻别人的滋味。

为了这种满足感，他们不惜从微薄的收入中，为自己的主播刷上几笔礼物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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人气催生了利益，也带来真实的权力，顶级的MC，最终甚至打破了虚拟和现实的结界。

2014年，辽宁锦州小伙李天佑将喊麦的战场转到了YY上，因为这里最能将人气转化为物质回报。

MC天佑找回了“当大哥”的快感。

上初一时，他曾将高年级生一砖拍晕在门口，从此成了校霸。但走上社会却依然逃不出被“操翻”的命运。

别人打架他去站场子，去内蒙古当兵受不了打骂逃走，在舞厅讲段子一个月挣几百块，到大学门口卖炸鸡排跟城管兜圈子。

这些屈辱都化作在YY上的爆发。

他骂曾经自己的女人跟有钱人走了的经历：“在这个社会上有很多女人提出来我要车我要房，我很好奇的是，你们哪里值？……”

也喊出小喽啰最爱意淫的江湖豪情：“败帝王，我斗苍天，我夺得皇位以成仙，豪情万丈天地间，续写另类我帝王篇……”

他已成功打破阶层的结界：传说中身家上亿，出了单曲，上了《天天向上》，给汽车代言，“赵本山女婿”，还到《中国有嘻哈》挑战吴亦凡。

而在YY上成为赢家的不止主播。

知情人曾透露，游客刷200元礼物，YY官方抽50%，剩下100元，若工会抽20%，主播得80%，就是80元。

多玩内部一位高管曾表示， YY的发展中，更多的是顺应了用户的需求，而不是引导。

有了土豪和工会的鲶鱼效应，YY也顺势推出各种等级制度和“每周之星”、“年度盛典”等官方活动，让人气之争演变为烧钱大战。

直播间里阶层分明、硝烟弥漫：在万千屌丝的注目下，土豪的座驾划过屏幕，直达贵宾席。

土豪们按照投入高低在贵宾席上一字排开：国王、公爵、伯爵、子爵、男爵、勋爵。座次最高的国王首次开通需12万元，之后须每月续费3万元。

满屏飞舞的礼物，对游客来说，是跟着大哥埋汰人的扬眉吐气，对土豪来说，是一掷千金的虚荣感，对工会和平台来说，是稳赚不赔的生意。

2016年，网络直播、网红一夜之间进入主流视线，网络直播成为最大风口。

随着竞争者加入，YY无法再一家独大，需要新的故事。

今年1月，奇葩大会上，十八线女团少女马剑越一鸣惊人：“我们老板有钱，因为喜欢女团就盖楼养了个女团”、“30个成员有20个粉丝”、“有人翻墙当场就被抓了”。

李学凌转发了微博：“尼玛！这也太黑了吧。”

然而，随便百度下，马剑越所属女团背后的老板，正是李学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