直面越来越科幻的世界

福特汽车公司的CEO亨利·福特二世和美国汽车工会主席沃尔特·鲁瑟共同巡视一家现代汽车制造厂。在生产现场，福特想逗一下魯瑟，就说：“沃尔特，这下，你该怎么叫这些机器人付你们工会的会费呢?”魯瑟不暇思索地答道：“亨利，你又怎么叫他们买你的汽车呢?”

这个似乎出自杜撰的笑谈，在经济学上反映的是收入从劳动力转入资本手里，会使总需求和总消费降低，故而也就降低了国民生产总值;另一方面，它也形象地展现了信息时代催生的一种新的社会形态。

上周日，参加爱博物科学少年对话活动，其中有个议题，是讨论机器人与社会分工。我惊讶于孩子们的想象力和精深思考，也感慨社会形态变化之快。渐次出现的一些场景，已经不再被人们视为“科幻”。国外新出的一部著作，就绘声绘色地描绘出了某一天有可能出现的情形：那些“独行者”只要稍稍偏离“黑暗区”(信号盲区)一小会儿，机器人警察立马就会找上门来，对他们进行“治疗性谈话”，以防止他们出现什么心理问题或极端倾向。

在作者以科幻手法描绘的那个俨然离现实可能性不远的社会中，“玩消失就是恐怖主义”，失联超过50秒就会被机器人警察拿下。而为适应甚或是配合这样的社会管理方式，人们大多会戴上一副鑲嵌有定位系统芯片的数码眼镜。沒这装备的人，会被认为是与时代格格不入的老顽固，“反社会的孤僻一族”，自然也享受不到佩戴智能眼镜的各种便利。不过，这种享受又是有代价的，不然怎么会有人抱怨数字革命，想要为网络盲区申请“自然保护”呢?

我们这个时代的技术发明往往能够时空一体化地推进社会重大变革，人类有史以来第一次被互联网连接到一个世界当中，创造了一个新的境界，一种全新的数据型自然环境。神奇的器件通常很快就融入到日常生活中，甚至成为人们身体的一部分。电脑、互联网或者说信息技术带给我们的，不仅仅是作为工具的技术，延伸了人类身体和精神的所及范围，它们还造就了新的生存方式、生活方式，乃至新的思维方式和社会模式，同时深刻地改变着我们的价值观，以及人与人、人与环境之间的关系。

我们不得不相信，在未来几十年里，没有什么事物或生活方式是人类影响或改变不了的，也不能漠视技术与人的价值的冲突。无论是谁，无论是在线还是离线，我们的整个生活都可能会被设计和控制。这难免又引发了一些值得深入思考的问题。比如，数据控制和垄断到底意味着什么?数字世界与生态世界有没有可能调和?机器介入人类生活的前提和条件是什么?未来的技术到底怎样发展才更合适?

直面越来越科幻的世界，控制和反控制、改变和被改变可谓如影相随。这让人不由想起了“控制论”创始人诺伯特·维纳早前说过的一句话：我们如此彻底地改变了环境，以致现在我们必须彻底地改变我们自己了。